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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为晨个人番外

海城市分四片，东区富，北区穷，西区主要都是大学城，三者中间是市中心，有六十四条街，横竖排列，呈现一个规则的正方形。

寒冬腊月，数九寒天，鹅毛般的大学像不要钱的一样连着好几天下着。

腊月的最后一天，北区的天空终于放晴，在这片贫民窟里最穷的那几条街里，传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一个孩子出生了。因为难得的好天气和大太阳，父母把他当做小福星，为他取名，晨。

蒋为晨在这片土地上出生，长大···

但是难得的好天气拯救不了贫穷，家里的煤早就在前两天就烧完了，他父亲顶着大雪出去找木头和枯树枝，每天将就着让他们娘俩暖和些。

快过年了，蒋为晨被用他母亲的旧衣服包着，吮吸着乳汁。他母亲瘦的皮包骨肉，生孩子耗了她身体太大的养分，但是因为穷，她不得不还没出月子就要去帮忙做些活贴补家用，也在这时，她就落下了病根，但凡走动多了就腰腿腿疼得不行。

下午时分，父亲提着几条鱼回来，背后的竹篓里背着一只鸡，回来了。

冬天的鱼基本上是不怎么活动的，他拿着二十块钱出门想要给刚生了孩子不到二十天的媳妇儿买点好的，但是上街问问，一只鸡都要二十五。

他和那人商量了半天，好说歹说，人家终于松了口，说是有只快死了的鸡，十块钱就给他。

他咬了咬牙，想着再用剩下的钱给家里添些什么，把那只病鸡装进篓子里握着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继续往前走。

家里的煤没了，家里的房子也破了，他们俩勉强从垃圾回收站里捡了两块破玻璃，买了半袋水泥沪上，算是窗户。

这大概是海城最冷的一个冬天了。蒋为晨还小，每天被冻得嘴都发紫，家里冷得要命，他妈只能不撒手地抱着他，生怕一放下，这个孩子就没了。

母亲抱着他，边摇着边给他唱着不知名的地方童谣。

“乖宝宝，睡觉觉···”

蒋为晨黑溜溜的眼睛骨溜骨溜地转动着，看着那个围着暗黄色头巾的女人抱着自己，咯咯咯地笑着。

女人也笑了。她生得平凡，唯独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看着就让人高兴。

她家里七个孩子，底下还有五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从小就是背着孩子，七岁就开始踩着小板凳给家里洗锅做饭。十八岁那年，家里的儿子要上学了，她父亲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死了老婆的中年男人。她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和门口那个开着家小包子铺的青年一合计，私奔了。

私奔的结果就是，她被人骗到海城来，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男人和她在一起三个月，便悄悄地跑了，第二天她醒来，却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了人。她哭着收拾东西，想要回家，却被一群混混堵在门口，说是她已经被那个男人2000块钱卖给了他们。

她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着他们第一次来到了那个叫夜总会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叫她“小姐”。

她被赶鸭子上架，第三天就去接了客，但是幸运的是，这次她遇到了蒋为晨的父亲。

他天生不会说话，就会对着人笑，一笑，就啥事都没了。

蒋为晨的母亲看他不说话，就对着自己笑，她也硬着头皮对着他笑，手足无措。

两个人看着对方笑了不知道笑了多久，门口有人催促，说是时间到了。

蒋平安对对面这个笑得特别温柔迷人的姑娘一见钟情。什么是一见钟情呢？他从兜里掏出那个他母亲留给儿媳妇的玉镯子，给方小玉戴在了胳膊上，这一戴就是一辈子。

妓女和嫖客一见钟情？开什么玩笑。

蒋平安虽然是个哑巴，但是他有方法，对着里面的人比划着，问：“里面的姑娘多少钱？”

他执着的动作把里面的人惹恼了，他们本想着打他一顿再将他丢出去算完，却被人拦住，把他带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他把那张写着自己的问题的纸条递给了那个看起来像是个管事的人。

“问小玉多少钱？哑巴，你这是想娶她当媳妇？”

他听到这个问题，点点头，笑了。

那人看他这幅穷酸的样子，对着他比了五个手指，说“拿出这个数，我让你把她立马领走。”

哑巴的存款有多少呢？他回家拿着存折被哪行数字数了十几遍，加上小数点后两位才够五位数。

连夜，他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敲门，冲进去就比划着，问：“她在哪儿？”

几个看门的看到又是他，二话不说，就把人连打带踹地丢了出去。

这天晚上，几个值班的人把他当个笑话，第二天四处讲述，说是：“有个哑巴昨天说要找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迷的得了疯病？”

方小玉正好上厕所回来路过。她听到哑巴这两个字，伸出手，摸着自己胳膊上的玉镯子，问：“哥，昨天来了个什么样的哑巴？”

那个人给他比划着，说是：“又高又瘦，像个竹竿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疯的，看到人就笑。”

她脑海里立马浮现了昨天给自己镯子那个哑巴的样貌，对上了，飞快地就往外跑。

蒋平安被打昏了丢在后院的垃圾堆里，等到他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根本没有来过的地方。

他醒来，揉着疼得不行的头，看着四周。

方小玉端着一碗酱汤挂面进来，放在桌子上。看到他醒来，她从床下抽出了个马扎坐着，一边解开扣子往下拿镯子，一边说：“你是来拿这个的吧？我给你，以后别来这地方了。”

哑巴摇着头，拿过了镯子，就往外跑。方小玉穿着高跟鞋追了半天也追不上，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瞧着没趣，自己就往回走。

她刚回去，端着那碗面吃了两口，就看见那个哑巴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回来了。

她放下碗，拿筷子指着他，问：“你到底想干嘛？”

哑巴走过去，把塑料袋撕开，五捆百元大钞掉在了桌子上，把方小玉吓了一跳。

“我要···带你走。”他艰难地吐露出这几个字，把那点钱揣进旧棉服的口袋里，牵着方小玉的手就往夜总会走。

进去的时候，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看着不配的二人，用手指对他们指指点点，不时地嘲笑着。

方小玉有点怕，哑巴攥着她的手腕的胳膊更紧。两个人上了二楼，主管看着五万块钱，点点头，让方小玉和他走。

她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云里雾里。糊里糊涂之间，她就成了这个小哑巴的人？

哑巴除了不能说话，其他地方都是可以说得上优秀的。他没过几天就取了方小玉过门，两个人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方小玉长得虽然说不说多漂亮，但是胜在气质和笑容，她在小饭馆里给人洗碗端盘子，一个月赚不到两千块。哑巴呢，每天在海城各地转悠，收破烂捡垃圾，还能给人修理电视机，赚的钱虽说不算多，但是养活两个人还是够的。

人说好事多磨。两个人的日子正过得好的时候，突然就出了意外。

方小玉有天下班回家，从草丛树丛里突然钻出三个小后生，把她按在地上就开始撕衣服。她大哭大叫，被人打了不知道多少巴掌，这个时候，哑巴收货回来了，骑着一辆电动小三轮停在了路口。

他提着一根钢筋棍就往过冲，却不料那几个人是有备而来。哑巴一个人打不过三个人，结果被人按住拿着刀子把手筋和脚筋给他挑了。几个人轮奸了方小玉，把哑巴打了一顿，走了。

方小玉被打得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地抱着倒在血泊里的哑巴，哭的声嘶力竭。

哑巴被人送进了医院，医生一看，说是以后不能干重活了，最好坐轮椅。

“不能干重活”在穷人的世界里代表着什么？这个人废了。

同时，方小玉的脸由于被划伤，有了一道从眼角到后耳根的长疤。这下，她再也不能给人端盘子做工了。

半个月后哑巴叫人抬着送回了家，这个家也彻底断了生活来源。

方小玉一边得照顾病床上的哑巴，一边拾起来的哑巴的工作，戴上头巾遮住自己脸上的疤，在四周骑着辆自行车，四处收垃圾捡破烂，撑起了这个家。

就在这时候，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晚上回到家，摘下头巾给哑巴喂饭，和他说：“我们有孩子了。”

哑巴倒在她怀里，一言不发。

她知道他想着什么，就和他说：“真的是你的孩子，你摸摸，都快两个月了。”

她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他感受着这个他们两个创造的小生命。

哑巴吃着东西，不停地和她说：“吃····吃···你吃··”

方小雨忍住眼睛中的泪，笑着说：“你先吃。”

七个月后，这个孩子出生了。

他们看着那天天空中的大太阳，给他取名，蒋为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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