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58

董子月站在长长的甬道里，没有风, 她像是被浸在温暖的羊水, 安稳、平和。

眼前一分分明亮起来, 与阳光的照射不同, 更像是由某种机械控制, 一档档调高亮度，整个甬道变得通透。

她脚下是水一样的液体，她能感觉它在流动，可她却平稳地站在水面。

远方有什么在飘来, 像一块绸布，色彩鲜艳驳杂, 大概一米见宽的尺寸，最终缓缓来到董子月的面前。

董子月看到了一双男女，他们走在礼堂，新娘纯白的婚纱长长地拖在地面，裙摆上放一束艳丽的玫瑰。

随后, 是另一片抵达她脚下。

新娘换上帖服的常装,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白团子般的婴儿, 冲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接着, 婴儿学步，她开始学会喊爸爸妈妈。她走得摇摇晃晃，在即将跌倒时撞进父亲的怀里。她疑惑地摸了摸脑袋，随后咯咯笑起来。

……

女人俯身在孩子的额头落下一吻，和男人轻手轻脚合上门。

孩子醒来, 在所有的房间找寻父母，进入洗手间时，不小心摔倒在地。

放映着过往的碎片从远方而来，速度越来越快。

女孩进入新的家庭，学习，成长，遇见一个男孩，死亡。

重生，死亡。

重生，死亡。

……

重生。

女孩和男孩拥抱。

女孩穿着纯白的婚纱，男孩托起她的手，在指尖亲吻。

他们衰老。

他们相偎死去，子孙绕床。

.

董子月从睡梦中醒来，她站在镜子前，看见那个女孩。

.

出乎苏馨与董文的意料，那孩子和他们相处得异常好，会撒娇，会伤心，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生活多年，一切再自然不过。

她几乎不会提起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在他们为她准备的房间里放置任何与父母有关的东西，哪怕是一张合照。

他们知道这对一个刚刚父母双亡生活优渥的孩子来说，或许称不上正常。

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悲伤的方式，即便董子月尚处于不识悲伤的年龄。

他们选择尊重。

董子月站在幼稚园门口和苏馨挥手，脸上笑容乖巧。

等阿姨的身影没入人群，那抹笑渐渐淡了下来，眉毛也扬起。

午间，一个小胖子拽着她脑后的揪揪。

“喂，你爸爸妈妈是不是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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