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秋辞提着灯笼一路快步走回寻芳院,她小步急性,步子走得很急,脚步声微微有些凌乱,恰如她混乱的内心。
还未走至门前,她便远远地看见寻芳馆的招牌在屋顶悬挂的宫灯下,泛着暗暗的红光。
走到这儿,秋辞微微清醒了些,她使自己的步子渐渐平缓下来,这时,翡翠提着灯笼经过,她见着秋辞,微微福身,笑道:“秋辞姐姐。”
秋辞被这声音下了一跳,不过她反应不大,很快就平复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便开口问道:“翡翠,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我去小厨房给阿容姐姐准备些吃食,一会儿她该下值了。”
“嗯,去吧。”
翡翠走后,秋辞调整了一下状态,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她刚卖出一步,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拔下头顶的簪子,收进怀里。
她这才想起来头上还插着沈正钦送的玉簪,她此时有些后怕,还好外面灯光微弱,方才翡翠没有注意到她的头,再者翡翠心思不够缜密,若是换成阿容,她怕是要露出什么马脚了。
秋辞进院,将灯笼熄了放在门房出,然后接着便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插上门栓。
她坐在梳妆台前,从怀中摸出那支玉簪,细细地看着,簪首是玉刻成的花蕾形状,一支精细小巧的银铸梅花附在玉上,虽然簪子设计并不复杂,但那玉却是极好的,玉质通透,色泽均匀,温润如水,连秋辞这个不懂金玉鉴赏之事的人都看得出这玉价值不菲。
只是……沈正钦莫名其妙地来这一遭,究竟是为何?
秋辞久居深宫,但宫里太监宫女那事儿他也是清楚的,虽然本朝不允此事,但大家只要不摆在明面儿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样说,好像倒也合情合理,但问题是沈正钦身居高位,又仇敌众多,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巴不得捉到他一星半点儿的把柄,他怎么会现在想这种事?
秋辞真是愈发看不懂这个人了,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是,为什么是自己?就算沈正钦春心萌动,那怎么偏偏看上自己了呢?
若说美貌,但后宫之中美丽的女子多得是,若说旁的,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旁的了,若论相貌,人品,交情,先前的春宣和如今的阿容,哪一个说起来都更加让人喜欢。
虽然她与沈正钦交集众多,但都是“公事”,旁的便一丝话也没有了,更何况,沈正钦还一直对她表示鄙夷,她现在都还能记得沈正钦在尚方局说的那句“这姑娘简直状若疯狗”,既如此了,那么沈正钦为什么能看上自己呢?
这个问题,纠缠了秋辞一晚,并且越想越不对劲,直到最后夜已深了,值夜的宫女前来询问,她才熄了灯,准备休息了。
第二日是中秋佳节,这日休朝一天,但这并不意味着秋辞能多睡些时辰,相反,她还得更早一点儿起床。
昨日熬了夜,梳妆时秋辞见着自个儿脸色不好,梳妆时特地拿脂粉遮盖了一下,免得主子们看见。
秋辞梳洗完毕,匆匆赶到养心殿上值之时,朱祚已经起了,根据旧例,这时朱祚就该赶到慈宁宫,后宫品级足够的宫妃和皇子公主们,这时会赶到慈宁宫,共进早膳。
朱祚本以为自己到得最早,他赶到慈宁宫时,在门口随口问了春熙一句:“朕是不是来早了?”
“哪儿啊陛下,不早,您可是落在人后了呢!”春熙开玩笑道。
“哦?”朱祚有些惊讶,他说道,“还有人比朕更早?”朱祚想了想,说道,“一定是贤妃。”
听见朱祚的话,春熙吃吃地笑了两声然后才道:“陛下,这您可猜错了,是皇后娘娘。”
听见皇后二字,朱祚有些惊讶,刚想习惯性地讽刺一句“她来的倒早!”,通报之人却已经到了门前,躬身请他入内。
春熙忙伸手掀起门上的珠帘,供朱祚进门,而王德,阿容,秋辞等人,则候在殿外。
朱祚进殿,果然见着太后和李琰二人并排坐在塌上,正有说有笑地。
“儿臣拜见母后。”
“快起来,”太后忙说道,“只自家人在这儿,拘那些个虚礼做甚么!来——”
太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道:“到这儿来,挨着母后坐。”
朱祚直起身子,温润地笑着,道:“母后说的是。”
李琰见此,嘴角勾笑,对朱祚说:“既如此,那妾也便也自行免礼了。”
朱祚边往塌边走,边说道:“哼,顺杆爬!”
李琰听见了,也不生气,只充着太后撒娇道:“哎呀,姑母,你瞧瞧表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嘛!”
太后被这二人逗笑了,她眼角含笑,故作严肃地对李琰说道:“皇后!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唤我姑母,也不要再一口一个表哥,他是你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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