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粟罂的府邸中歌舞升平。
他经常和同部的官员们在家中举办雅宴,且总是会叫上京城各坊里出名的歌姬舞姬来助兴。
“象虞兄的府宴可真是名不虚传啊,果然平日里轻易见不到的美人们都在这里,真是金屋多藏娇啊。”
“方兄说笑了,我这既不是金屋,娇儿也算不上多啊。”
这位刚进兵部的侍郎好奇地打量着堂下的舞姬们,对粟罂说道:“要说这跳舞啊,京城里是哪个也比不上潇湘坊的那位,听说象虞兄和芙蓉君关系不错,不知何时有幸可以在府宴上一窥仙容啊。”
粟罂放下酒杯,笑道:“这有何难,方兄既然想看,那派人传个信儿就是了,管家,去请芙蓉君。”
距离京城庆典已经过去三天了,夜晚的潇湘坊热闹非凡。
见习小舞姬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哎哎,你们看,那位公子又来了。”
“三天了,不知道今天他还能不能继续拔得头筹,跟芙蓉君进秘香阁。”
“不如我们来打赌吧?我赌他今天还能进!”
“我也赌他进!”
“我也是!”
……
荼沉水坐在潇湘坊的大堂中,台上是身着舞衣的芙蓉君,在跳的曲目是霸王别姬。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一曲舞毕回眸,刚好与台下饮酒的将军四目相对。荼沉水放下酒杯,同别人一起为台上的人鼓起掌来。
花枝招展的老鸨走上台来,道:“时辰到了,今天若是有哪位想跟芙蓉君一同共饮,还请努力出价了,机会是老规矩,价高者得。”
一旁的司仪敲了一下小铜钟,高声喊道:“开阁!”
台下的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你来我往,不停有人高喊加价,直到最后的价位高到无人再应时,荼沉水才开口。
“再加一千。”
“恭喜这位公子!您这边请!”
司仪敲了一下小铜钟,表示今天的结果已尘埃落定,下台引了荼沉水往秘香阁走去。
“怎么又是他啊,已经连着三天了……”
台下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怎么?不服啊?你可千万别不服,人家可是有来头的人,镇国左将军听说过没有?”
小舞姬们羡慕地看着荼沉水高大的背影,有人道:“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恩客就好了。”
“那你可得先变成芙蓉君那样的舞魁才行!”
“你们说要是芙蓉君哪天被赎身了,赎身人会不会就是他啊?”
“八成是了,真好啊,有这么一个惦记自己的人……”
……
台下的喧嚣被一一抛在脑后,荼沉水推开秘香阁的门。
夜风轻拂,阁中粉色的帷帐微微飘动,掩映着烛光下一个引人遐想的身姿。荼沉水拨开层层纱幔,一张芙蓉图映入眼帘。
夏拒霜正在卸妆换衣,他墨色的头发被绾起,露出光滑的象牙色后背,那张芙蓉映春图就刺印在他的背上。
“你来了,坐吧。”
他换上一件薄青色的描金纱罗袍子,在荼沉水面前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
荼沉水一饮而尽,他再倒一杯。
“三天了,还是只喝酒不说话吗?”
夏拒霜虽是烟花之地的名伎,但他只卖艺不卖身,即便如此,绝色的脸庞依然会使他遭到各种各样的骚扰。虽然开阁的规矩是他定的,但被那些想和他共度一夜春宵的达官贵人们揩油吃豆腐也是常有的事,只要不是真的强人所难,他一般也就忍了。可眼前这位奇怪的客人他倒是第一次遇见。
开阁三天,每日都拔得头筹,引得这价格翻高了一倍,得到了机会却只是让他陪着喝酒,不说一句多余的话,更别提那些逾矩的动作。
夏拒霜觉得很有趣。
以往那些客人,眼里带着各种各样的欲望,他们都期望得到他的青睐,偶尔兴致来了他也会不走心地回应一下那些人,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虽然他醉酒后的目光总是灼灼逼人,但他知道那不是给他的,当然他也无意获得这种喜爱,他只是很好奇。
“你叫什么?”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点边塞风沙的味道。这是三天来他听到的第一句话。
“芙蓉君。”
“我是说真名。”
“……夏拒霜。你呢?”
“荼沉水。”
夏拒霜撑着脸看着他,淡茶色的眼睛里辉映着上弦月的光芒。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
荼沉水放下酒杯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他跟那个孩子长得很像,但远不如他张扬明艳,没有他天生的高贵气场,反而如花瓶中一朵静开的小花,不太引人注意,却也舒适。
“来我这儿的人都有一些私欲,不知将军所谓何求?”
夏拒霜姿态放松,神情慵懒,眉眼间的些许媚气是不会出现在荼沉水想要的那个人身上的。
“只求与你共度春宵罢了。”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夏拒霜突然掩面轻笑出声,笑颜喜悦,像是清晨突然盛开沾着露水的芙蓉花。
他看着荼沉水俊朗但毫无表情的脸,道:“将军真是会说笑话,共度春宵可不是只坐在这里喝酒到天亮就行的啊。”
夏拒霜突然来了兴致,有意想逗逗这位奇怪的将军。他起身绕到桌子对面,挤进荼沉水的怀中与他相对而坐。他虽然身材修长,但与征战沙场的人相比还是娇小了一些。
他伸手环住荼沉水的脖子,道:“喝了这么多酒,难道将军就不想做些什么吗?”
这种打坏主意时的表情倒是有九分相似。
荼沉水看着怀里的人眨巴着眼睛歪着头,露出一段优雅细腻的脖颈,像在引诱肉食动物前来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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