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互相折磨

一早，阳光晒到床上的时候孟晨早就醒了，她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医院门口有个水果摊，摊上有一木屉红艳艳的红提，提子紧密地挨在一起，她回头看来霞姨一眼，道，“霞姨，我想吃提子。”

霞姨正在叠衣服便没回头，只应了一声好。

孟晨又重复道，“霞姨，我想吃提子。”

霞姨把衣服叠好堆在一起，连声应道，好好好。

她再次重复，“霞姨，我想吃提子。”

霞姨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只见孟晨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到她点头说好，她才笑眯眯地转过身去看风景。

看着孟晨静静地看着窗外，霞姨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她“哎呦”一声，趴在地上，却根本没有换来孟晨的回头，她又喊了她两声，“孟小姐。”

孟晨还是没有回头，像是沉溺在窗外的风景里，与世隔绝了一般，可霞姨是活了五十多年的人，她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

所以当关予杨进来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她说，“先生，孟小姐出事了。”

他看了看好好坐在轮椅上的孟晨，实在看不出她又出了什么事，便等着霞姨说话。

霞姨脸色十分沉重地说，“孟小姐应该是失聪了。”

关予杨似乎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缓了一会儿才猛的抓住霞姨的肩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霞姨想了想，“今早喊孟小姐她都没有反应，这么一想似乎从我头一天过来时孟小姐就有些反常，总盯着别人说话，反应也慢了很多。”

他的心猛地一跳，这样才沉心去想，似乎自她回来以后就一直有些反常，他还以为只是受的打击太大，没想到她竟然听不见了，他无法想象没有声音的时间是多么的恐怖，但他知道她一定很难过，只是一直隐忍从不肯说。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也不肯跟他讲，她的每一件事只有何禹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似乎从来没有给过他了解她的机会。

吞下喉中涩意和心中忐忑，他缓缓踏道她身后，她却没有察觉，眼睛直勾勾盯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他在她身旁缓缓蹲下，握住她干瘦的手。

她这才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他，“先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出神了竟然都没注意。”

他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她，“你听不见了是吗？是什么时候听不见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看着他的嘴巴张张合合，沉默了很久，终于翘了翘嘴角，“先生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关予杨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丁点的伪装感，可是没有，一丁点也没有，自始至终她都在用那双赤诚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人，坚强的没有一点纰漏。

他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一下一下狠狠锤在地上，他怎么一丁点也没发现呢？就让她那么痛苦地逞强，甚至责备她，她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听不见啊，她甚至连为自己辩驳都做不到。可是她又为何瞒着他？在他面前她何须如此逞强呢？

孟晨从轮椅上站起来，也不肯让他扶着，撑着瘦弱的身躯一点点走向门外。阳光洒在她的病号服上，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更加落寞孤瘦。

“先生，楚小姐的死……我真的不知道她会那么脆弱，但我还是要道歉，失去了她你一定很难过吧。”她跟他并肩走在走廊上，忽然开口道。

他望着她的眼睛，竟然有种想要躲避的冲动，他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只胡乱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与你无关，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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